“布施”相略探(二之二).......... 正诚

  “布施”相略探(二之二)

  以下,以一短篇布施心情记事〈就像是今天的我一样〉,来检视自己的布施是否“十施具足”,并符合“清净施”所应具备之十种心态:

  就像是今天的我一样

  好冷的冬天,我走在市区的街道上,经常走过的商店转角,坐著一位乞讨的老伯。他身材瘦小,蜷曲在角落,身上的夹克,经年未洗,黑得发亮,身旁放著一个小碗,里头散落著几枚铜板。老伯的头发灰白,留著一撮不长不短的山羊胡,脸上爬满了皱纹,使得原本已经细小的眼睛,更眯成了一直线,视线焦点放在远方,无视于眼前熙来攘往的人群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  乞讨的老伯,其实与四周热闹的景色并不协调。或许是人们早已习惯,所以并不放在心上,又或许只是刻意的遗忘,就像是今天的我一样,已经忘记是第几次了。但终究无法不在意他的存在,我终于停下了脚步。不知为何的,我等待了一会儿,心中闪了个念头,到底在害怕些什么?害怕和别人不同?害怕吸引了众人的目光?我不知道。总之,人群渐少时,我才从口袋中掏出了零钱,弯下腰来,放入了碗中。掉落的零钱声,把老伯从思绪的远方拉回。他回神看了我一下,似乎想要表达感谢之意。但此时我意识到背后的人群走近,于是我急欲离去,方才交会的眼神因而错开,因此没有了更多的接触。

  我继续往前走,心中想著:“本是应享天伦之乐的年纪,却在寒风中乞讨,过著有一餐、没一餐的日子。”就如同看到自己的亲人长辈受苦一般,感慨万千,却只能略尽棉薄之力。平常的我并不会想这么多,或许只是触景伤情罢了!像老伯一般的行乞者太多了,我又何时想到了他们?若今天老伯需要的不是金钱,而是他人的关心,我能不在意他人的眼光,花时间陪他聊天,关心他,而不只是丢了钱就走吗?越想,我心中越形惭愧……就在此时我听到了零钱声,回头一看,陆陆续续有人投钱给老伯。原来怜悯心是会感染的,或许大家早就想那么做了,就像是今天的我一样,只是少了开始的勇气罢了!

  其实人们并不冷漠。太在意他人眼中的自己,于是引发了过多的自我保护,压抑了内心深处善良种子萌芽的机会。因此凡事勿以善小而不为,不要看不起自己小小的一点作为,它可能只是一个起点,但所能引发的效应却很大;不要因为自己不能做得更好而自卑,至少在心中埋下的种子,总会有发芽的一天,就像是今天的我一样!

  于上所述布施之行,就狭义的“十施具足”而言,因不涉佛法僧之供养,故不论恭敬施及承事施。财、法、无畏三施中,只取零钱故为少分财施,因无言语关心之举,欠缺无畏施之作为,更遑论法布施。以功德果报面来说,因对受施者并无所求,故符合不望报施。但究其根本原因,笔者未熏习佛法前,布施之念甚少,因闻“修慧不修福,来世修行时纵然证得罗汉果亦空钵而归”之知见,故有布施之发心,是以不符合不求有施。若以布施心态面来说,因做少分同理心想,故符合怜愍施之所摄。而清净施及不轻心施,则于十种“清净施”之心态中多有所涉,故合述如下:就功德果报面而言亦如上所述,虽未执妄见但求果报,故符合不执取施,但未达不希异熟施;因不求名利回报,故符合少分无所依施及不望报恩施。从行止心态上来说,虽无积聚施之心,但多有犹豫,故为留滞施;以零钱行施故为下劣施;且于非老非残者,多有不施之心,因有所分别,故为向背施;布施时能尽量低下身,避免过大声响所造成之鄙视感,故无高举施; 屡屡未施,心有惭愧,终能发心而行布施,是谓少分不退弱施。综上可知,笔者之施未能十施具足,布施时之心态亦多有不净之处,仍有改善之空间,深自反省后,应努力改进才是!

  三、菩萨布施六度具足──以释迦牟尼佛“割肉喂鹰”之故事为例

  犹记在禅净班之课程中,亲教师对于布施曾有如下之开示:

  凡夫、声闻、菩萨的布施有很大的不同:

  凡夫为求福德、人天果报,有我相、法相而行施,有欲求果报亦是“杂染贪”,故所得乃三界有,具生灭性、无常性,有时尽。

  声闻布施在舍,布施中含有持戒、忍辱、精进、禅定,但不敢著、不敢执;其因惧世间苦,有“我”在受,所冀求者为脱离三界,灰身泯智入无余依涅槃,故细分的“我见”犹未断尽。

  菩萨呢,六度具足!

  由亲教师之开示可知,不同于凡夫之著于世俗相求有,声闻之用舍而取空,菩萨之布施除以悲心为体、清净为用以外,并能以布施波罗蜜行作为初发之基;由布施波罗蜜的正见为导,而使其它五度具足:

  (一)戒波罗蜜:菩萨以财、法、无畏施于众生,利乐有情,则是菩萨三聚净戒中之摄善法戒及饶益有情戒,此为戒波罗蜜所摄。

  (二)忍辱波罗蜜:菩萨布施之时,遇人轻蔑污辱,安忍不瞋,则是忍辱波罗蜜。

  (三)精进波罗蜜:菩萨布施度众,不计毁誉,义无反顾,始终如一,则为精进波罗蜜。

  (四)禅定波罗蜜:菩萨布施之时,内不著相,心无掉举,亦不散乱,悲心行施,心得决定,是为禅定波罗蜜。

  (五)般若波罗蜜:菩萨布施时,以如来藏心观之,不住于相,则如《居士传》卷四十五〈袁了凡传〉中之所言:【以财施人,内不见己,外不见人,中不见所施之物,是谓三轮体空。】亦如《金刚经》第四〈妙行无住分〉所述:【复次,须菩提!菩萨于法,应无所住,行于布施,所谓不住色布施,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。须菩提!菩萨应如是布施,不住于相。何以故?若菩萨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】无相布施,心无所住,三轮体空,此即般若波罗蜜。

  兹举《大智度论》卷四所述 释迦世尊成佛前,尚为尸毗王身时,割肉喂鹰之菩萨广大第一最胜施:

  【问曰:“檀波罗蜜云何满?”

  答曰:“一切能施无所遮碍,乃至以身施时,心无所惜,譬如尸毗王以身施鸽。 释迦牟尼佛本身作王,名尸毗,是王得‘归命救护陀罗尼’,大精进、有慈悲心,视一切众生如母爱子。时世无佛,释提桓因命尽欲堕,自念言:‘何处有佛一切智人?’处处问难不能断疑,知尽非佛,即还天上愁忧而坐。”

  巧变化师毗首羯磨天问曰:“天主何以愁忧?”

  答曰:“我求一切智人不可得,以是故愁忧。”

  毘首羯磨言:“有大菩萨,布施持戒禅定智能具足,不久当作佛。”

  帝释以偈答曰:“菩萨发大心,鱼子庵树华,三事因时多,成果时甚少。”

  首羯磨答曰:“是优尸那种尸毗王,持戒、精进、大慈、大悲、禅定、智能,不久作佛。”

  释提桓因语毗首羯磨:“当往试之,知有菩萨相不?汝作鸽,我作鹰,汝便佯怖,入王腋下,我当逐汝。”

  毘首羯磨言:“此大菩萨,云何以此事恼?”

  释提桓因说偈言:“我亦非恶心,如真金应试,以此试菩萨,知其心定不?”

  说此偈竟,毗首羯磨即自变身作一赤眼赤足鸽,释提桓因自变身作一鹰,急飞逐鸽,鸽直来入王掖底,举身战怖,动眼促声。是时众多人,相与而语曰:“是王大慈仁,一切宜保信;如是鸽小鸟,归之如入舍。菩萨相如是,作佛必不久。”

  是时鹰在近树上,语尸毗王:“还与我鸽,此我所受。”

  王时语鹰:“我前受此,非是汝受;我初发意时,受此一切众生,皆欲度之。”

  鹰言:“王欲度一切众生,我非一切耶?何以独不见愍,而夺我今日食?”王答言:“汝须何食?我作誓愿:其有众生来归我者,必救护之,汝须何食,亦当相给。”

  鹰言:“我须新杀热肉。”

  王念言:“如此难得,自非杀生无由得也。我当云何杀一与一?”思惟心定,即自说偈:“是我此身肉,恒属老病死,不久当臭烂,彼须我当与。”如是思惟已,呼人持刀自割股肉与鹰。

  鹰语王言:“王虽以热肉与我,当用道理,令肉轻重得与鸽等,勿见欺也。”

  王言:“持称来!”以肉对鸽,鸽身转重、王肉转轻。王令人割二股,亦轻不足,次割两[跳-兆+专]、两臗、两乳、项脊,举身肉尽,鸽身犹重,王肉故轻。是时近臣内戚,安施帐幔,却诸看人:“王今如此,无可观也。”

  尸毘王言:“勿遮诸人。”听令入看而说偈言:“天人阿修罗,一切来观我,大心无上志,以求成佛道。若有求佛道,当忍此大苦,不能坚固心,则当息其意。”

  是时菩萨以血涂手,攀称欲上,定心以身尽以对鸽。鹰言:“大王!此事难办,何用如此?以鸽还我。”

  王言:“鸽来归我,终不与汝,我丧身无量,于物无益。今欲以身求易佛道。”以手攀称,尔时菩萨肉尽筋断,不能自制,欲上而堕,自责心言:“汝当自坚,勿得迷闷,一切众生堕忧苦大海,汝一人立誓欲度一切,何以怠闷?此苦甚少,地狱苦多,以此相比于十六分犹不及一,我今有智能精进持戒禅定,犹患此苦,何况地狱中人无智能者。”

  是时菩萨,一心欲上,复更攀称,语人:“扶我。”是时菩萨心定无悔,诸天龙王阿修罗鬼神人民皆大赞言:“为一小鸟乃尔,是事希有。”实时大地为六种振动,大海波扬,枯树生华,天降香雨及散名华,天女歌赞必得成佛。是时念我四方神仙皆来赞言:是真菩萨,必早成佛。

  鹰语鸽言:“终试如此,不惜身命,是真菩萨。”即说偈言:“慈悲地中生,一切智树牙,我曹当供养,不应施忧恼。”

  毗首羯磨语释提桓因言:“天主!汝有神力,可令此王身得平复?”释提桓因言:“不须我也,此王自作誓愿,大心欢喜,不惜身命,感发一切令求佛道。”

  帝释语人王言:“汝割肉辛苦,心不恼没耶?”王言:“我心欢喜,不恼不没。”

  帝释言:“谁当信汝心不没者?”

  是时菩萨作实誓愿:“我割肉血流,不瞋不恼,一心不闷以求佛道者,我身当即平复如故。”即出语时,身复如本。人天见之,皆大悲喜,叹未曾有:“此大菩萨必当作佛,我曹应当尽心供养,愿令早成佛道,当念我等。”是时释提桓因、毗首羯磨各还天上,如是等种种相,是檀波罗蜜满。】

  由上观之,可知菩萨行者之悲心大施,舍己利他,非仅广施外财、诸受用而已,更能舍身全部而作内财施,且于布施一行中,含摄六度,圆满具足。如论文中之尸毗王所行之菩萨大施,以凡夫所最珍爱且难以布施之己身肉体为施物,无身见之执著而行布施波罗蜜。此施以怜爱众生之不杀悲心为出发点,是为戒波罗蜜。不以己之王身尊贵,而受施者为畜生道而有分别心;尽管所求不甚合理,尸毗王仍心无愤恨,一施再施,此则忍辱波罗蜜及精进波罗蜜。布施后,其欲命终之时,心定无悔,是为禅定波罗蜜,心得决定故。以命抵命,其秤方平,是则言明众有情之如来藏平等、平等,非如错悟大师所言:“以万只蚁身之如来藏换一人身之如来藏,以千人身之如来藏换一鲸身之如来藏。”法界实相决非此等凭空想象,决非意识作用所成之如来藏戏论,此即般若波罗蜜所摄。菩萨之布施,六度具足,凡夫、声闻所不能及;吾人欲行佛菩提道,此间虽未能立行,仍应以 世尊往世因地之所行而为圭臬,勇猛精进才是!

  四、布施与护法

  文末,兹引《大般涅槃经》卷十 世尊金言──若先谤法,却能忏悔,而后护持正法者,此乃世间无上福田──吾人布施此类人等,其福无量:

  【纯陀白佛言:“世尊!如佛所说‘所有之物,布施一切,唯可赞叹,无可毁损。’世尊!是义云何?持戒、毁戒有何差别?”佛言:“唯除一人,余一切施皆可赞叹。”纯陀问言:“云何名为唯除一人?”佛言:“如此经中所说破戒。”纯陀复言:“我今未解,唯愿说之。”佛告纯陀:“言破戒者,谓一阐提,其余在所一切,布施皆可赞叹,获大果报。”

  纯陀复问:“一阐提者,其义云何?”佛告纯陀:“若有比丘及比丘尼、优婆塞、优婆夷,发粗恶言诽谤正法,造是重业永不改悔,心无惭愧,如是等人名为趣向一阐提道。若犯四重、作五逆罪,自知定犯如是重事,而心初无怖畏、惭愧、不肯发露,于佛正法永无护惜建立之心,毁呰轻贱言多过咎,如是等人,亦名趣向一阐提道。若复说言:‘无佛法僧’,如是等人亦名趣向一阐提道。唯除如此一阐提辈,施其余者一切赞叹。”

  尔时纯陀复白佛言:“世尊!所言‘破戒’其义云何?”佛告纯陀:“若犯四重及五逆罪、诽谤正法,如是等人名为‘破戒’。”纯陀复问:“如是破戒可拔济不?”佛告纯陀:“有因缘故则可拔济。若被(披)法服犹未舍远,其心常怀惭愧恐怖而自考责:‘咄哉!何为犯斯重罪?何其怪哉!造斯苦业?’深自改悔生护法心,欲建正法,有护法者我当供养,若有读诵大乘典者,我当谘问受持读诵,既通利已复当为他分别广说,我说是人不为破戒。”

  “何以故?善男子!譬如日出能除一切尘翳暗冥,是大涅槃微妙经典出兴于世亦复如是,能除众生无量劫中所作众罪,是故此经说护正法得大果报,拔济破戒。若有毁谤是正法者,能自改悔还归于法,自念:‘所作一切不善,如人自害心生恐怖、惊惧、惭愧,除此正法更无救护,是故应当还归正法。’若能如是如说归依,布施是人得福无量,亦名世间应受供养。”

  “若犯如上恶业之罪,若经一月或十五日,不生归依发露之心,若施是人果报甚少,犯五逆者亦复如是。能生悔心内怀惭愧:‘今我所作不善之业甚为大苦,我当建立护持正法。’是则不名五逆罪也!若施是人得福无量。犯逆罪已,不生护法归依之心,有施是者,福不足言。”

  “又善男子!犯重罪者汝今谛听,我当为汝分别广说,应生是心,谓:‘正法者,即是如来微密之藏,是故我当护持建立。’施是人者,得胜果报。善男子!譬如女人怀妊垂产,值国荒乱远至他土,在一天庙即便产育;后闻旧邦安隐丰熟,携持其子,欲还本土,路经恒河水涨暴急。荷负是儿不能得渡,即自念言:‘我宁与子一处并命,终不舍弃而独济也!’作是念已,与子俱没;命终之后,寻生天中。以慈念子,欲令得渡,而是女人本性弊恶,以爱子故得生天中。犯四重禁、五无间罪,生护法心亦复如是,虽复先为不善之业,以护法故得为世间无上福田,是护法者有如是等无量果报。”】

  末法时代,众生根劣,刚强难伏,累世谤法习气所致,于 世尊宣说如来藏微妙甚深正法之时,因难亲证,心不生信,复加诽谤,而成一阐提人;舍报后随业风所飘,先入地狱,受苦无间;复辗转生于饿鬼、傍生,无量劫后,转生成人,喑哑贫苦;多世之后,值遇佛法,心生信乐,广作佛事;然是时邪见兴而正法没,恶知识充斥世间,且多能将人天善法与世俗法结合,切合众生心灵所需,唯错解第一义谛,故与世尊所言成佛之道,渐行渐远。又众生性喜崇拜名师,是以众口铄金,劣币逐良;虽是黄铜,言是黄金;众生虽发大心,而行布施供养破戒、邪见僧宝,却使邪见日盛、正法日衰,此即世尊所言“有施是者,福不足言”;谓 世尊禁止菩萨行者布施破戒者及谤法之人,彼等皆是一阐提人故。

  平实导师不忍末法佛子再受邪见熏习,求出无期,是以住世宣说如来藏妙法;不计毁誉,著书立说,藉破邪而显正,作菩萨广大第一最胜法布施;怎奈诸方错悟大师及诸佛子往昔谤法习气种子流注,未能如理作意思维比较,诽谤之心再起,又行谤法,却以护法行者自居,再次落入一阐提之窠臼中,何愚至此?此诸毁谤如来藏胜法之师,何不静心思维如实修行而不遽下结论?待有朝一日,略悉佛菩提正义时,忏悔心发,建立护持正法──如来微密之藏──方能称之为真福田,而使诸信受佛子“施是人者”均能“得胜果报”,方能不再愧对身上所著福田衣也。